十六歲的獨立宣言《親愛的安德烈》

2012年高中組  第一名
姓名:江殷年
學校:虎尾高中 一年級

  十六歲,青春如春日般燦爛美好。
  十六歲的眼睛像萬里無雲的燦爛晴空,閃爍著純與熾熱,滿溢著對未來的憧憬。羽翼初豐的翅膀急欲感受風的拂動,急欲飛往夢想的彼岸。然而重重的枷鎖卻重重的困住你,父母的期待則像一張網,網住你想振翅的翼,網住你滿腔的熱情,也網住你無處發洩的吶喊。你渴望當個十六歲的大人,但他們卻總當你是六歲的孩子。南轅北轍的想法,截然不同的立場引起一場家庭革命,熊熊燃燒。你無法接受他們試圖要你理解的現實,他們無法理解你急欲掙脫的渴望,無數交鋒造就無數傷痕,但誰都不肯退讓,只能在夜闌人靜時默默舔舐傷口。激烈的爭辯無法解決問題,因此你選擇沉默,閉上你的眼,關上你的耳,鎖上你的心房。疲累的你選擇在沉默中與父母漸行漸遠,默默起草你的獨立宣言。
你總是說,沒有人懂你。
你總是懷疑,有誰會把你放在心裡?
  於是你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,一個人吃飯讀書,一個人從日暮走到星星升起。然而一個午後的意外發現真正的讓你看清一切。那是父親的抽屜,井然有序的抽屜中堆疊著數張褪色的卡片。輕輕的拿起竟發現是你從小到大精心設計的父親節卡片,從醜不拉機的塗鴉到後來的精美紙雕在在述說著歲月的流逝,而這些卡片中唯一的共同點就是,爸,我好愛你。
  像一顆珍珠滴落心潭激起波波漣漪,像一隻蝴蝶拍動翅膀掀起一夏天的龍捲風。這句話彷彿遺落的音符,觸動了你心靈最深處的一根弦。
「前進的人只顧著自身的喜悅與企盼,卻忽略背後灼熱的目光。」
一粒粒晶瑩的淚珠從你倔強的眼眶滾落,一點一滴的瓦解你無可救藥的自以為是。
「今天學校好嗎?」 「還好。」
「吃飯了嗎?」 「嗯。」
「那還餓嗎?」 「不餓。」
「那不想再吃點什麼嗎?」 「你很煩。」
  從什麼時候開始,你和母親的對話成了如此瑣碎的隻字片語?彷彿和母親促膝長談的日子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。從何時起你不再與父母那般親暱?從何時起你不再向他們訴說自己的心事?又是從何時開始你為父母和自己畫了一條線,拒絕他們的關心,也隔絕你對他們的了解?雖然心中有愛,但是愛,凍結在經年累月的沉默裡,好像藏著一個疼痛的傷口,沒有紗布可綁。
  「我知道他愛我,但是,愛,不等於喜歡,愛,不等於認識。愛,其實是很多不喜歡、不認識、不溝通的藉口。因為有愛,所以正常的溝通彷彿可以不必了。」在《親愛的安德烈》一書中龍應台暮鼓晨鐘的一句話,讓人頓悟到:原來有時候,「愛」亦是「礙」。就像同一個地球,對北半球的人而言,北極在上,南極在下;但對南半球的人來說,南極在上,北極在下。其實這沒有真正的對與錯,一切都是因為立場的不同而有了是與非,只是因為你們都太倔強,沒有人肯跨越那虛擬的赤道線,用對方的角度看待這個世界。《親愛的安德烈》就是這個起點,千言萬語一扇門,兩代的心開始緩緩靠近……。
  因為《親愛的安德烈》你聽完母親小時候因為家境清貧,所以便當永遠只有一顆荷包蛋的故事,你知道爸爸因為想學跆拳道而獨自走過漆黑的田埂小路,更了解到原來有很多爸媽堅持的事情都來自於少年時的缺憾,都來自於一顆不捨孩子受苦的父母心。縱使你們可能因為苦楚而變得比較深刻。
  忽然你,不由自主,淚如泉湧。你曾說,沒人懂你,但你又何嘗懂過父母牽腸掛肚的憂愁?你曾說,沒人將你放在心裡,但你又何嘗知道父母不把你放在心裡,是因為你就是他們心頭的一塊肉?薄暮之時,盼望你何時回家的眼,永遠溫熱的晚餐,等你睡下才會熄燈的臥室,以及每次爭吵過後低迴深邃的啜泣聲,這些你有沒有發現?有沒有注意到他們承受你的冷言冷語的針包心情?你曾經想要改變全世界,後來卻發現,最需要改變的其實是自己。改變自己自以為是的獨立,改變對父母的想法,藉由每一日的溝通,藉由《親愛的安德烈》。
「媽,每天考試好煩呀!現在拚學測,以後就業還要拚高普考,多令人厭煩。」
「人生本來就有大大小小的考試,升學是一關,工作是一關,結婚是一關,生小孩也是一關,就像你玩線上遊戲闖關一樣啊。」
「那媽,你還在考嗎?」
淚模糊了視線,只剩媽媽的笑刻在心版上。
  每個人往往都在找一個人無條件的愛你,甚至將它和縹緲的愛情連結,但是,你知道嗎?你早就擁有這份愛了。就像一則故事中小魚問老魚,水是什麼?水無所不在,水就在你的前後左右、四面八方。老魚說。小魚非常困惑,可是明明什麼都沒有啊,我什麼都看不見啊。就像小魚一樣,對於某些無所不在的存在,你也是視而不見的。你在愛裡,就像魚在水裡。原本很有可能你們會在十六歲那年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,但你們努力了,努力讓對方認識自己,讓對方看見自己的努力。你第一次長大,父母也是第一次當父母,其實你們都一樣,都需要一個成長的機會。縱使日後的人生旅程將會如浮萍離散──人生哪有恆常的廝守?但是十六歲的獨立宣言,有父母的翩翩落款,如星辰凝望,如月色滿懷,還有什麼比這更奢侈的要求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