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文學的憂傷時代《群》

2013年高中組 第二名
姓名:徐振輔
學校:成功高中  三年級

  廚川白村這麼認定,文學是苦悶的象徵。
   文學是一種反抗,而且大多時候,意識化為文學,會有更清醒的覺知。好的文學作品必然粗暴或者委婉地揭露一些憂傷的物事。我像是回憶童年一樣,思考自然書寫是在什麼樣的時代背景下蓬勃發展。我們所熟知的經典,譬如李奧帕德的《沙郡年紀》,嘗試說明人與土的倫理關係,我相信催生該書的彼時,美國人與土地間的倫理關係正處相當程度的扭曲;而瑞秋.卡森女士的名著《寂靜的春天》出版之時,DDT已經對環境產生了巨大的影響。
  自然文學的茁壯,赤裸裸地指認了一個哀傷的時代。而《群》就是這樣一個時代的標誌。
  一切屬於海洋的生物都瘋了,衝著人類而來,牠們不畏任何阻礙,願意犧牲一切──甚至生命,儘可能地對人類造成傷害。上冊的主旨僅有一個──某種來自海洋的力量嘗試毀滅人類。這樣的情節並不陌生。我們都明白,人類對自然予取予求終會對自己造成傷害,比如電影〈明天過後〉。然而,對某些熱愛自然的人而言,必然在某些時候也曾對人類感到厭惡、反感,像是陳冠學的作品裡就曾有類似概念:他抗拒對自然極不友善的都市與都市人,甚至希望他們消失。我們當然不期待災難,但當有個體產生毀滅族群的瘋狂想法時,那個族群的行為,絕對已經達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。
  作者 將主導這一切事件的智慧生命創造得相當有意思,Yrr,書的末段稱其為「群」,來自生命初始的海洋,他是地球生命演化史的記憶總和,一個巨大的腦,地球的整體意識。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詹姆斯.洛夫各克的蓋婭假說,地球宛若一個巨大生命體,而人類只算得上是一個組織,甚至只是一個微小的細胞。人不能脫離心臟、皮膚、毛髮,就像地球不能捨棄鯨豚、森林,或是草地上迎風顫抖的小花一樣。Yrr也是無數單細胞聚成的整體,每個細胞彼此交換記憶,共同思考、回想、作夢。
  最後,卡倫.韋孚丟下注入費洛蒙、偽裝成Yrr的人類屍體,那瞬間,Yrr感到驚慌,連單細胞生物都知道的,不襲擊同類,他們於是停止攻擊。多諷刺的結局,直到世界面臨巨大危機時,科學家魯賓還為了拯救世界的榮耀、名聲在明爭暗鬥,而最後,他也確實在海底成為英雄,成為群的一份子。
  《群》牽涉的議題很廣,除了環境生態,還包含種族、宗教。比如伊努特人,在異族統治下,受到文明野蠻的壓迫。我以為,這喚起的是全世界的共同記憶。在臺灣,原住民文化也幾度受異族威脅,而當我們開始重視多元文化之時,原住民文化已經承受了諸多危害。自然文學也經常牽扯到原住民文化,那是一種對自然友善的文化,說友善對待或許還帶有優越意識,應該說,他們更尊敬自然。書中描述,伊努特人被壓迫,文化幾乎被摧毀,也象徵某種對自然的態度被遺忘。
  翻開書頁,你會體會到作者的巨大企圖,我們有必要重新思考人在地球上的地位,同時拋棄一些關於己身智慧的驕傲印象。畢竟,我們的生命、肉體、意識,或是我們以為超然於其他生物的智慧,都是再自然不過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