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自我的追尋《轉山》

2014年高中組 第一名
姓名:陳宥喬
學校: 彰化縣私立精誠中學六年1班

  所有的旅途,沒有所謂的最後,只有一端的起始和無盡的過程。
  跟隨著車輪的痕跡,我乘著鷹鷲的翅(它將抵達天葬台),一路上俯視一位二十四歲台灣青年,奮力地逐步走過連綿的橫斷山脈直到拉薩的布薩拉宮。貧窮和流浪,是他此番旅行的理念。堅持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吃住,跟著康巴人吃糌粑喝酥油茶;縱身於山水之間,疊嶂猙獰的山脈提醒他卑微的存在,寒風刺骨鍛練他的毅力,在痛苦的喘息間品嘗孤獨。但也因孤獨,他能夠與心靈展開一場對話──這更是一趟心靈之旅,一場自我的追尋。
  「繼續騎,繼續走,就這樣持續,到不能支撐的時候,再踏出一步,你就算成功了。」有多少人能像謝旺霖有這般的意志,在風雪無情的肆虐、體力已瀕臨極限,還能咬著牙回絕一雙雙溫暖的援助,憑靠隻身一人的力量挺到色季拉山口。這讓我想起龍應台《目送》中的一句話:「有些事,只能一個人做。有些關,只能一個人過。有些路啊,只能一個人走。」人生目標的追尋也不是如此?那條路縱使鋪滿荊棘,只剩心中的意志支持著我,我也會踩上腳底流出的鮮血,將它化為助力,因為我曉得,這血流會在路的盡頭澆溉出一棵長滿纍果的大樹。不遠,始終說服自己,就在不遠了。
  此時,鷹鷲領著我穿越一張張迎面旋轉、飛舞的五彩風馬紙片,我隨手一抓,一張藍紙片躺在手心。耳畔響起朝聖者的低語:藍為天,白為雲,紅為火,綠為水,黃為地。我泛起一抹微笑,是誰能讓藏人世世代代相信顏色代表的意義?那歷史久不可考的信仰又是如何呢?張曉風曾說:「給我一個解釋,我就可以再相信一次人世。」但對女陰崇拜的瀘古湖女兒和轉山三步一跪拜的朝聖者而言,在追尋信仰的旅途中,皮肉的折磨、汗淚的揮灑換取心靈的解放,再用心靈與自然間無語的溝通,無須解釋,那付出即是一切。閉掌祈禱的那一刻、嗡嘛呢八咪吽的無限輪迴,這亙古的信仰就可以代代綿延下去。
  當我們已盤旋在天葬場邊際,我縱身一躍落在謝旺霖旁邊,凝睇即將進行的天葬儀式。隨著百隻鷹鷲俯衝而下,只在片刻,肉體轉換成另一種形式繼續在自然中輪轉;只在片刻,生命從有到無,又從無至有。天葬重新啟示我對死亡的態度,從前,當年長至親一一逝去,我始終沉浸在悲傷外還是悲傷,心中不解為何他們就這樣離去,在外婆去世後,我頑固地不願端詳她最後的儀容,不願相信躺在冰櫃的她是我至愛的親人。現在,何不像西藏人坦然面對死亡,視為是另一場生命旅途的開始,我們應獻身祝福,讓一個個靈魂能不同的個體間輪迴,綻放出許多欣欣向榮的生命。
  望著藏人離開天葬場的身影,腦海中浮現在芒康的川菜館,店小妹殷勤地為謝旺霖斟茶補水,但旁邊藏人的食物分量顯少了些。「真正靠著這塊奶水餵養的藏民,他們卻繼續地沉默和逸失自己的藩籬。」民族間超越地理隔閡不斷的接觸、互融、衝突一直在這片土地重複上演,什麼時候不同文化的族群才願意放下成見、褪去歷史的包袱,彼此能夠真正地互尊互重?西藏和雲南間孤立的界碑,企圖證明這是連結同條臍帶的國度。然而,社會權力的不平均,一個民族統治另一個民族,這樣和平永遠不會到來。
  終於在五十多天的苦行後,布薩拉宮是這趟滇藏之旅的最終站,但在心靈上是劃下探索自我之旅的逗號,永遠不會有最後的一天。因為,謝旺霖將此行的感動化為文字散播出去,讓我和其他人能經歷不凡的書中旅行!下一次,將會有一個、一個年輕學子,跨出他們的舒適圈,在他們的夢想之中,流浪;在流浪之中,找到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