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願池《被討厭的勇氣》

2017 高中組 佳作
姓名:黃脩閔
學校:桃園市武陵高中 三年十九班

        曾經以為,命運是個潔淨而純粹的許願池,我們付出一定的報酬,希冀得到一個想望的實現;後來發現,未來是個走得慢又沒調準的鐘錶,雖然錶針在往前走,但他指示的時間和實際的社會現實,差距將愈來愈大。而「被討厭的勇氣」像是許願池的使用說明書,教我們用另一個角度,看待「關係」這件事情。

        在這本書中,我最喜歡的一句話是:「沒有一個人是活在客觀的世界裡,我們都居住在一個各自賦予其意義的主觀世界。」的確,每個人都在為自己所做的每件事情、每個舉動、每個念頭賦予一個解釋,正因為我們都在命運的指掌間馳騁,每一個空隙間鑲著的良窳時光,才更顯得彌足珍貴。人生就是無數個剎那,時而是鎂光燈照在身上,時而是內心的幽微燈光普照心靈,承繼過去丈量未來的線是粗是細、是長是短都操之在己,對於客觀的事情,我們給予主觀的意識,將其圓融也賦予意義,讓悲傷的遺憾有了轉圜,讓悔恨的錯過有了豁達的餘地,也讓每個回憶都有其收放的記憶抽屜。於是,當我們無法搭時光機回到過去,或是去撥回時鐘的指針時,要賦予過去所發生的種種什麼樣的自己,就是現在的自己要面對的課題。

        當然,在書本裡面描述的許多價值,也有不少都跟我現在相信的、被灌輸的、學習到的,有很大的落差。「所謂的自由,就是被人討厭。」當時看到這句話,覺得如果如此的話,那麼自由的代價也過於龐大,後來仔細想想,其實還蠻有道理的。當你在意別人舌頭下的自己,你就是活在別人眼中認為你該活出的樣子;當你過度地去迎合別人的需求時,你也是在抹煞自己去活別人希望的人生。要想活出自己的顏色,就不可避免地一定會在某個小細節以及觀點上和別人不同。細細咀嚼,你對自由有多大的理解,你便擁有多大的自由。自由,是對別人如實發展成他自己的模樣、不干涉的用心關照;自由,是對於你如何把世界剪裁成恰到好處的投影、不踰矩的安然相處。如此簡單,正因為許的願望不一定會實現,我們才擁有想像的自由,才能真正讓「現在」決定「過去」,在歷史之長河中擺渡我們的歲月。

        「人是可以被改變的,世界無比單純,誰都能獲得幸福,不是世界複雜,而是你把世界變複雜了。」一開始讀來只覺得這個勵志得太不符合現實,明明,我認知的世界,坑坑巴巴,在我心中,世界並不公平,世界也並不單純,努力不一定會成功,改變更不是每個時候都有影響,有人生來活在社會最底層,一輩子都逃不出命運的掌心,無法翻身脫離悲慘處境,有人氣力放盡想要追求心中所堅持的成功,卻還是庸庸碌碌未達成目標,無法實踐自己許下的願望。選擇,像是賦予有給機會的人做出的抉擇,而很多人,終究只能不斷地妥協與忘卻。但後來在對話中,書中的解釋也為我解惑了,「『我』的構成取決於人格及記憶,這些事物構成了我,也限制了我。」每個人都希望能改變這個我,卻總是給自己很多藉口,僵化於一貫的自怨自艾模式中,卡在困境唉聲嘆氣之餘,卻仍躲在安逸圈裡,缺乏了向前的勇氣。像是書中就提到一個例子,年輕人的願望是成為一位小說家,卻總是以各種理由搪塞不去參加文學獎,這樣的例子在社會上比比皆是,我們藉此欺騙自己其實夠優秀,給自己一種「一旦我想要我也能做得到」的幻覺,這樣的我,雖不用去面對落選的事實,卻也遺失了改變的勇氣。曾經,單純的我們許下願望,可是曾幾何時,我們為了不去破壞對於願望的想像和自己能達成的期許,我們駐足在十字路口中,輾轉於各種極端的進退失據。

        我想,讀完此本書最大的收穫,應該是發現原來自己也活在某種窠臼,然後,我還常常將此窠臼歸咎於社會,歸咎於結構,歸咎於別人,但回溯其根本,其實是自己選擇了這樣的思考方式,是自己選擇了自己的生活型態。閱讀這本書的同時,可以感受到某種震撼,撼動自己內心的思維。有時,有些話就像一記悶棍,不經意地敲了我的腦袋一下,使我恍然大悟;有些話像突來的甘霖,洗清了生命中久積的泥垢,讓我痛改前非;有些話繫在心上,讓我的心智瞬間甦醒,回歸清澈,我的腳步於是調整了方向。時常,路走到了盡頭,進退兩難,忽然柳暗花明,絕處逢生;大夢沉迷,屢勸不醒,忽然明瞭一切,心靈清晰;大旱到了極時,忽然一聲春雷,甘霖普降,萬物勃然;心如死海,槁木死灰,忽然一個頓悟,了然於心,心有所感;以為早已了無希望,回頭遙望,一句書上的言語,卻意外使我茅塞頓開,重新滋發生趣。

        或許生命從不是許願池,而我們也該慶幸不是,正因為一路走來或坎坷或蜿蜒,我們才能更加正視到自己居於其中的主宰,我們能不受過去的事情所支配,關鍵是我們「如何定義」那些事情來決定自己的人生。孤獨只會存在於關係當中,所謂的文明,所謂的人類史,所謂的進步,都是我們一步步克服自卑感的產物,踏上的足跡,多麼戰戰兢兢,闔上這本書,我叩問自己:你擁有被討厭的勇氣了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