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的背面—初戀樂園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

2018 高中組 佳作
姓名:李寬宏
學校:屏東縣恆春工商 普通科二年甲班

「因為她們死了,所以她們永遠年輕。」 忽然想起村上春樹的這個句子,或許這便是作者離世前的想法。思琪瘋了以後,靈魂又再次地從幻想中離開,和我們每個人一樣的十幾歲的靈魂,永遠從高中教室裡缺席,再也沒有回來過。
我從沒想過一個人可以把自己藏的這樣深,如果每一個若無其事的表情背後都有一份別人難以 體會的傷痛,那麼得要有多堅強的心臟才能夠把一切都看得雲淡風輕呢?人們總是說經過痛苦才能成長,確實是這樣嗎?我懷疑著。身而為人,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該受到那樣的待遇。
書裡的思琪從小就熱愛文學,並且對於多數作家都瞭若指掌,心痛的是,思琪最後仍然隨著書櫃裡的那本馬奎斯的《百年孤寂》,在浩瀚無垠的書海裡溺斃,生於文學,死於文學,如同書裡寫道「美麗總之是孤獨的,他的孤獨不是一個人的孤獨,而是根本沒有人的孤獨。」有些痛苦確實是存在的,我只怪總是有人不願意承認這樣非人的痛苦,怡婷曾經氣憤地對思琪說:「房思琪,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崇拜老師,你為什麼要把全部都拿走。」但怡婷就是不懂,這根本不是真正的快樂,這只是你們給的定義,《向光植物》裡曾說過「傷口是嘴,要說出想說的話,才會好 。」只可惜思琪的嘴已經被老師的甜蜜棒棒糖給填滿了,身體也任由老師嬉鬧,那才是真正令我心疼的隱喻,難怪有人曾說過隱喻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。
時間的顏色就像是光的三原色,若照在紙上,就是乾淨的白色,一如思琪,但如果將那三種顏色全部塗在紙上,就會變得非常骯髒,我想李國華就是那張紙。
不得不更難過的去承認,書裡並不只有一個「房思琪」,身為資優生的曉奇,同樣的踏進了如地獄般的初戀樂園。踏進補習班裡,就如同走上充滿豐腴文字的天堂路,一去不復返,如此偉 大的升學主義,如此偉大的國文名師,溫良恭儉讓!後來才真正覺得甜言蜜語的攻擊力也是如此偉大,從一開始的高中學生,到後來成為精神病患。反觀我的周圍,一樣的臺灣,一樣的課堂 ,會不會再有一樣的曉奇同學出現?
言語就如同我們人身上的一部分,所以理所當然的會笑,也會痛,曾經愛上老師的曉奇和餅乾,都被話語溫柔的簇擁著,等到老師遇到了下一個更年輕的,更聽話的,就被其口中的文字狠狠撞擊,並且無聲無息。我的心境也如此。
書中的伊紋和思琪長相非常相似,我想作者描繪的伊紋即是思琪和怡婷心目中的自己,伊紋結婚時的那場面,至今我都彷彿置身其中,「婚禮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刻。」後來我才懂得這也是種隱喻,世界上的女人要開始慢慢地從巔峰走向下坡了,婚姻是,生命也是。可憐的伊紋,到最後竟然也絆倒在自己的華麗婚紗之下,哭著叫丈夫一維別再打她了。人性本來就如此 ,當我們獲得了深深愛著的物事,時間久了,就會從順服變成盲目,直到最後伊紋說的那句話 ,才用力地將我們這些學文學的人打醒,「我漸漸發現自己對生命其實是很貪婪的。」我想起思琪為了老師曾經站在陽台的欄杆外,想起餅乾為了老師在馬路邊睡了一夜,曉奇為了老師拋棄自己的身體,怡婷為了體會思琪的痛,脫光衣服任由老師嬉鬧。原來這些就是世界的背面,你我都不願意接觸,但確實存在的世界。
回顧真實生活裡,還有多少人如亞當夏娃般,在神聖的「初戀樂園」附近徘徊,我想起張愛
玲的華麗而蒼涼的手勢,指尖即為樂園所在,輕易抵達,但卻如深淵般,無法如心的被遣返送回 。只願不會再有下一個房思琪,不會再有那樣如此偉大而慘忍的升學主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