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《天橋上的魔術師》:虛實交錯的動人故事

2023 高中組 第二名
姓名:黃心雅
學校:宜蘭縣羅東高中 三年級二班
書名:天橋上的魔術師
筆名:冷凍蝦

  童稚時對世界的浪漫綺想,對魔幻世界的嚮往,令我想走入魔術世界,解開心中狐疑,也一探魔術的虛實,而本書的書名《天橋上的魔術師》便如魔法般將我吸入這場奇妙的魔術表演中,眼前演繹著一幕幕的情節。

  九個孩子天真又悲傷的成長故事、十篇相異卻互涉的短篇小說,作者用平易近人,帶點溫暖卻也摻雜哀傷的文字敘說。故事雖迥異,卻圍繞於相同的天橋上、舊時的中華商場裡,皆有神秘的魔術師穿插其中,變換著匠心獨運的魔術,吸引蜂擁的群眾發出驚嘆連連的呼聲,而我也是其中一人。

  不得不折服於吳明益的敘說能力,貌似零碎又毫不相關的故事,由舊時的熱鬧天橋、昔日的繁榮商場與神祕的魔術師串起,一篇篇的故事情節貌似玄妙不可思議,可略經思忖後,卻覺一切皆合情合理又發人深省,像是發生於周遭親友間,供人茶餘飯後的品論題材。故事或是虛構,但天橋與商場,實在地存在於早期人們的記憶裡;魔術或許迷幻,可圍觀的孩子卻是真有其人,在迷幻與真實之間,於虛無縹緲與實際存在之中,有著道不盡的奧妙。

  有些地方你以為很明亮,卻是很深。

  首章,是一切故事的發韌,亦為魔術師的初登場。穿著翻領毛夾克,灰色長褲,和髒兮兮傘兵鞋的魔術師,看來普通,眼睛卻異常特別,兩眼總望向不同地方,一隻看向渺遠的未來,另隻投往人的心中。更令我驚嘆的是他那引人哲思的話:「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事情,不是唯一的。」、「有時候你一輩子記住的事,不是眼睛看到的事。」這實在是個大哉問,在在體現了眼見為憑的謬誤。

  可無奈的是,我們常犯此大錯而不自知。與人初識時,我們無以憑據,沒有一起生活過,不知其脾氣秉性;沒有共同患難過,不知其是否值得深交。我們別無他法,只得從外觀判斷與評鑑一個人,難免落入以貌取人的窠臼中。如同《傲慢與偏見》中的女主角伊麗莎白·班奈特,僅憑男主角達西高傲的外表與眾人的批評,對他產生一連串的誤解與偏見,不料他傲慢高冷的外表下,隱藏著真誠、慷慨的本性。此外,就連至聖先師孔子也曾釀此大錯,他感慨自己以言取人,失之宰予,以貌取人,失之子羽。

  儘管孟子言:「聽其言也,觀其眸子,人焉廋哉?」意為人心良善與否,相由心生,若行事正直坦蕩,不欺暗室,眼睛便會清澈明亮。可上述案例令我們知道眼見不可為憑。不然,為何魔術師的雙眼要分別望向不同方位?便是要用不同角度,多面向看待事情。

  心想便能事成。

  魔術師回答書中小男孩的問題,坦言魔術的訣竅在於相信它是真的,它便是真的。「我只是把腦中想像的,變成你們看到的東西。我只是影響了你們看到的世界。」可見,心想便會事成。像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中的名言:當你真心渴求某種事物的話,整個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你完成。在〈流光似水〉的篇章中,兩個小孩為了應證光看得見,打破紅色霓虹燈,紅光果真蜿蜒扭出,再漸漸散逸。當全部霓虹燈被打破之際,卻只有黑煙冒出,過了一會,才流出綠、黃、紅、藍、紫色的光,流光似水,匯成一條光之河。或許根本沒有這些五顏六色的光流瀉而出,他們看到只因為他們相信!

  人們傾向逃避,以堅強的外殼,隱藏內心脆弱的自己。縱使恐懼與陰霾仍在。

  〈一頭大象在日光朦朧的街道〉中的烏鴉,承受雙胞胎哥哥意外過世的痛,穿上大象裝工作時,只能強顏歡笑,將自己遁入其中。躲避現實,也隱藏悲傷。〈金魚〉一篇裡魔術師讓特莉莎畫出金魚,她繪出一個未上色的透明金魚,金魚彷彿是她的化身,想要低調的當個透明人。「確然存在這個世界,但在某種意義上,成了隱形人。」〈流光似水〉中擅長製作微縮模型的阿卡,精巧細緻的模型完美還原商場景象。據說建造模型時的他才神采奕奕,現實中則精神委靡。也許,現實太慘,他只想活在虛假的模型裡吧。

  終章,神秘魔術師的面紗還是沒有解開。但作者提到寫作此書的契機:將曾經的記憶聯合失憶的部分,變身成故事說出來。

  我曾疑惑,為何一向愛看轟轟烈烈、難捨難分的淒美愛情故事,抑或懸疑推理、撲朔迷離的緊張偵探劇情的我,竟愛上了這種既非愛情也不燒腦的小說。但是,比起天馬行空想像出的高潮迭起,或許這些真實發生的故事,才最值得記錄。作者的童年記憶縈繞著中華商場與天橋,站在天台上,可觀燈火輝煌的西門町,賞明暗閃滅的廣告霓虹燈,多少人事蘊含其中,溫暖、神秘卻令人悲愴惝恍。而此書正將我們帶入那個年代,彼個場景,那些故事,一起感受無奈與溫暖,神秘與真實。我想,這也是作者的初衷吧!